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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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初期，战乱刚刚平息，百姓生活十分艰苦。

在东北偏远的地区，有一座县城。

县城很小，步行一刻钟就能围绕着走上一圈。城也很破，当时政府根本就没有钱去修葺重建，城中唯一一个能算是辉煌的建筑却并不是政府，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，而是一座城隍庙。虽说是辉煌，也仅仅是和城中的其他零散建筑相比而已。

说也奇怪，解放时，其他地区正忙着破除迷信，扒庙拆寺，这座小县城的庙宇却香火不断，着实令人费解。

庙里香火不断，但也没有和尚尼姑，却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穿着破烂的道服，整天的趴在门口的那张旧的不知是何年代的桌上，桌子上有一个算命用的竹签，一张褪了色的手相图，以及一张写着“批卦”字样泛黄的薄纸。老道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，走近仔细一闻，葫芦里装的竟然是酒，酒葫芦没有关严，只见那酒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在桌子上，浸湿了那张手相图。

这时，从远处跑来一个青年男子，男子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服，边跑边喊着什么，临近庙门口，才渐渐的听到“不好了，不好了...老...老佘，县里出事了...”

老道悠悠的抬起头，看着已经跑到庙门口的男子，用拳头锤了锤太阳穴，又用力晃了晃脑袋，才算是看清来的人是谁，“叫什么叫，大不了就是死人了么。”继而又要趴下。

青年男子看着老道的样子，又看了看那酒葫芦，顿时明白老道许是又醉了，连忙出声制止“老佘，梁三的老母亲没了！”

老道软绵绵的刚要趴下，听到青年男子的话，立刻身体挺直站了起来，力气之大直接将身后的椅子掀倒，三步并作两步的绕过桌子，揪着青年男子本就满是补丁的衣服领子，直愣愣的瞅着他“你说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！”最后几个字竟是咬着牙说出来的。

这梁三的母亲到底是谁？居然令老道这般如此。

“梁...梁三他妈...没...没了。”青年男子也没有想到老道反映这么剧烈，再加上老道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，竟使男子一时间有种窒息的感觉。

老道灰着脸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手中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，眼神也不同刚刚那般犀利，恢复成那浑浊模样。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。老道转身回到庙内，待再出来的时候，居然换了一身干净整齐没有补丁的道服，身上斜跨一个军绿色布袋。胡子刮了之后，居然露出一副只有二十几岁的面孔。老道没有理会身边几乎傻眼的青年男子，径直走出城隍庙。要知道，这个时候除了那仅有的几家大户人家，几乎每家都是穷的叮当响，能吃饱就算不错了，哪里还有如此干净整齐的衣服？更何况，谁能想到那胡子下竟隐藏着如此年轻、干净的脸。

“这老道...”看着渐行渐远的老道，青年男子晃了晃头，大步跟了上去。

梁三家里只有他和那年迈的老母亲。母亲年轻时帮县里的大户人家浆洗衣服，这日子还算过得去。在怀着梁三的时候，梁三父亲就被山上的胡子（强盗）给杀了。原本上面还有两个哥哥，也都去当兵了。按理来说这解放了，应该也能回家看看，可是，这一走，了无音讯，八成是...

老道站在门口，看着眼前这座用草糊成的房子，不忍推门。

要是说这世上还有他牵挂的人，便是屋内的那位，早就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好，但也是从未想过这一天。可现在，屋内那仅存的牵挂的人，也走了...

原来，这老道是个孤儿，从小就在县里吃百家饭长大，每家每户都过着贫苦的日子，哪里还有余粮给这个“外来人”吃，老道受尽了白眼，却唯独梁三的母亲对老道十足的好，兄弟几个吃什么，老道跟着吃什么，兄弟几个穿什么，老道也有什么。所以，老道对梁三母亲就如同自己母亲一般，可现在？

老道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，颤颤巍巍的推开那扇门，颤抖着身体，挪了进去。

屋内一片昏暗，到了内屋，才有一盏油灯，灯光忽亮忽暗，像是随时要灭了一样。借着灯光才勉强瞧见，地上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，边哭还边用双手还在摇晃着火炕上那早已冰冷的母亲。这男子就是梁三。

“强哥，你来了？”梁三转头看到老道，声音沙哑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