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芳菲谷秦朗再次前往痴恨渊,将那颗包裹着婴儿的透明果子交给了红烛女,她得到果子后表情变得很是怪异,既有种大仇将报的激动,又有种唏嘘不已,秦朗对他人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,只说了句,“答应你的事情我办完了。”
正要走,红烛女叫住他说道,“你不想知道这果实中的婴儿是谁吗?”
秦朗笑道,“你愿意说的话,我就多留一会儿。”
她将透明果子放在桌上,里面的婴儿蜷缩着,吸着手指,仿佛睡着了一样。
“这里面不是人类,而是一个人的一段记忆,它的主人名叫冷残羹。”
“这名字有什么说道?”
红烛女点点头,“他自幼父母双亡,吃百家饭长大,后来村子又被强盗放火焚毁,只剩下他一人,沦落为乞丐,以乞讨为生,整日吃的是残羹冷饭,所以给自己取名为冷残羹。”
“在乞讨时遇到一个同龄的小乞丐,二人结拜为兄弟,白天一同沿街乞讨,晚上一同睡在破庙,整日浑浑噩噩,他被富人家的恶奴打伤,小乞丐便没日没夜地照顾他,直到痊愈,冷残羹感念其恩情,发誓将来自己若是出人头地,一定不会忘了他。”
“后来有一天夜里,天降大雨,电闪雷鸣,狂风掀开了破庙的屋顶,庙中供奉的山神泥像年久失修,被雨水浸泡倒了下来,二人意外在泥像中发现一坛金子,不知是何人藏在山神像中的。”
“兄弟二人陡然而富,从此不必再过乞丐的日子了,本来约定好平分黄金,但冷残羹贪欲熏心,竟然生了歹念,趁小乞丐睡着时用装金子的坛子将他砸死!然后自己带着金子逃奔他乡,成了富家翁。”
秦朗皱眉道,“如此狼心狗肺之徒,最后落得怎样的下场?”
红烛女抿嘴一笑,“冷残羹有了钱之后,又想做官,在家中苦读三年,便去京中赶考,路过一座荒山古庙,夜宿其中,却不知那古庙中藏着一只千年的蜘蛛精,那蜘蛛精虽然是妖,却一心向往人间繁华,尤其向往男欢女爱,见书生一表人才,便现身相见。”
“一夜过后,冷残羹上京赶考,在京城一直住到发榜日,结果未能考中,心灰意冷便回到家中,回去时路过古庙,又遇见那蜘蛛精,就将她一并带了回去,二人结了连理,蜘蛛精见冷残羹不是读书的材料,但在修行上天赋异禀,就开始教他一些气脉导引,练气藏精的功法。”
“二人做了十年夫妻,一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个道人,指出他妻子是一只千年蜘蛛精,冷残羹其实早就怀疑自己妻子并非人类,此时听说竟是蜘蛛精,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,那道人说这蜘蛛精非是凡物,而是上古洪荒异种后裔,腹中已经炼出一颗琉璃妖丹,以此物炼制丹药,能够凭空增长三千年道行。”
“冷残羹思索一番后,决定杀死那蜘蛛精取出妖丹,他灌醉了妻子,伙同老道将她杀死取出了妖丹,并磕头拜老道为师父,在老道炼成丹药时,他趁老道心力枯竭时机,又将老道杀死,独吞了那颗丹药,从此成为一代散仙。”
秦朗咬牙道,“这等人也能修成散仙?”
红烛女笑了笑,“他在成为散仙后,境界却陷入瓶颈,数百年间止步不前,因为他心中有愧,不能做到心安理得,在闭关多日后,知道自己因为少年时还是结拜兄弟,又为了丹药接连杀死妻子和师父,此等罪孽深藏于心,过不去问心这一关,所以难以提升境界。”
“最终他想到了一个法子,他妻子曾经有一棵梦灵树的幼苗,那是蜘蛛精的祖辈留下来的,通过此物能够进入蜉蝣梦境,冷残羹进入蜉蝣梦境遇到了半月半影城之主,他本来就是利欲熏心之徒,尤其贪欲最甚,影月妖姬看出这一点才主动找到他,二人做了一个交易。”
“他在外面帮她做事,她则将冷残羹的一部分记忆封印在半月半影城,冷残羹将自身不利于修行的诸般欲望种在了见欲林之内,又将关于做乞丐时杀死结拜兄弟,杀妻子弑师父的所有记忆全部剥离。”
“忘掉这一切的冷残羹,修行境界一日千里,终于成为一方大能强者。”
红烛女抚摸着那颗透明的果实,锋利的指甲突然将其剖开,里面的婴儿从睡梦中苏醒,开始哇哇哭了起来,哭声巨大无比,在整座痴恨渊中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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