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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今日算起,离虚静山最长寿的老人去世已经是第二个星期。在她临死前,道公石千翻看了她的生辰八字,最后算出从她出生直至被人抬进铁木做的棺材时,已经有一百三十二岁。她叫雪灵,曾经因故乡的瘟疫而流亡到虚静山。
雪灵到虚静山后,与族人一起建立虚静村,她因此也成为虚静村的开拓元老之一。一同流亡到虚静村的族人渐渐死去,有病死的,有的人是被虚静山的诡秘现象吓死,也有在山林中打柴迷路而饿死的。
雪灵死后,村里的老人常说深夜总有一个穿着打扮、身材与雪灵相似的女子坐在村头。对此,有的人说是雪灵回来守村,也有人说是流浪汉。村中的老人常拿这些奇异的事情恐吓自家的孙子,使他们晚上不敢在村里乱跑。
关于村里奇奇怪怪的事情,六岁的杨摩诘脑海里常常浮现模样像人的怪物。它们长着英俊的面孔,身后拖着又长又粗的猫尾巴。梦中也常常有不知名的动物和人来找他玩耍,但次日醒来,梦中的种种已经全然忘却。
今天,杨摩诘的母亲去帮亲戚家收姜,晚上便在亲戚家吃饭,只有杨摩诘一人在家。
夜幕降临,杨摩诘一人打开暗淡的钨丝灯泡,黄光微弱,屋里有些角落并没有光亮。
一个人在屋里坐久了,火光虽然熊旺,但他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各种各样的怪物和离奇的事情。
屋外时不时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,杨摩诘清晰地分辨出这些人就是和他母亲一起去收姜的人。
杨摩诘离开火堆,疾跑出屋子。
他站在门口,松了一口气,认为自己已经安全逃离藏着鬼怪的屋子。他望着漆黑的道路的尽头,并没有母亲的身影。他转过头,屋里的火光依旧,但他不敢回去,总觉得有一个不知名的怪人坐在火堆旁烤火,正等着他回去。
邻居家的门是紧闭的,灯光穿过门缝照在屋前的泥地上,像夏日树荫下斑驳的阳光。
邻居家的门前有一个木制的长椅,白天常有老人在椅子上打象棋。杨摩诘走到长椅坐了下来。
大概半个小时,他还是没有等到母亲的归来。邻居家的狗大抵是吃饱了,从屋里推开门,走到杨摩诘的脚边坐着,时不时用那肌肉分明的后腿蹭着狗头,一会儿睁大眼睛四处张望。
在虚静村以及周围的村落,长得肥壮的狗是不多见的。杨摩诘和大黄望着远处的小路,那里有一条小溪,还有长得稀稀落落的玉米地。晚上是看不见的,杨摩诘也只是凭着白日看到的印象来回忆。杨摩诘曾在那里挖过泥鳅。
忽然,远处一群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小溪的上空出现,疾速地沿着小溪的下游飞。
杨摩诘出神地望着,来不及开口叫嚷,大黄已经凶猛地叫起来。那群像萤火虫的光点忽然消失在小溪的下游,似乎是害怕狗吠声。
那群光点消失了,大黄依旧凶猛地叫。邻居家的婆子刘三翠从屋里半开门探出头。
推门的咿呀声将杨摩诘和大黄吸引过去。刘三翠对着大黄骂了几句,见杨摩诘坐在长椅上,问了一两句,缩回头后便关了门。
按照辈分排名,刘三翠是杨摩诘的婆。大黄不叫了,静静地坐在杨摩诘的脚边。
杨摩诘被吓到了,脑海里尽是那群消失的光,脑里乱成一锅粥:这群光点到底是什么,会不会就是老人说的灵魂?会不会真是雪灵回来了?会不会······
他的脑里产生无数个离奇的设想,最终反倒被自己吓到了。
杨摩诘的母亲梁河兰回来了,手中提着一个蓝色塑料袋,里面装着几块瘦鸡肉。杨摩诘从椅子上站起,疾跑到母亲面前,拉着她的手奔回家中。
“快点,我有事告诉你。”杨摩诘的声音有些颤抖,眼睛不时望着那条小溪。
进了屋子,他麻利地合上门闩,并用一根杉木顶着木门。梁河兰并没有搭理他,对于这些令外人觉得怪异的举动,她在家里见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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