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:雪落

第二十五章:雪落

天机阁一战过了三日,太原城内一家客栈里,张剑生重伤未醒,几日来,睡梦中时常念着白海棠名字。张三丰瞧在眼里,不禁摇头叹气。白海棠躺在隔房一张床榻上,虚弥老僧正运功为她疗伤,哪知丝毫没有见效,几日来均是气若游丝,生死未卜。陈剑平在另一间客房里,正由陆剑风照看着。又过一日,张剑生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,见了张三丰与张思凡,不禁一呆,道:“师父,凡儿……你们…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这里……这里又是甚么地方?”张三丰照实说了。张剑生略感心喜,道:“白姑娘呢?她怎么样了?”虚弥老僧进了房来,皱眉道:“张施主过来看看罢。”张剑生忙起身着好衣物,跌撞着来到白海棠房里,见了她模样,不禁悲痛万分,凄楚难言。虚弥老僧叹道:“张施主伤心过度,不助于调息养伤,白施主尚有一口气在,说不准有一天自己便醒了过来。”张剑生跪在张三丰与虚弥老僧身前,双目中泪花滚动,道:“师父,大师!我求求你们想办法救救她,我不想她死!”虚弥老僧面有难色,道:“张施主,老衲也无能为力啊。”张剑生心灰意冷,跪地不起。

隔了一会,陆剑风一脸惊慌奔进屋来,跪倒在张三丰身前,道:“师父,大师兄他……大师兄他自尽死了!”张三丰脸色大变,快步去到陈剑平房里,见他腹间插着一柄长剑,血流不止,已气绝死去。陆剑风抽泣道:“刚才我去楼下想打点热水上来,没想到回来便见到大师兄他……”张三丰叹道:“罢了罢了。”

这天夜里,张三丰与虚弥老僧来到张剑生房里,问起事情缘由。张剑生也便照实说了,张三丰面色阴沉,道:“之前为师倒没想明白,剑平怎会中了峨眉派的仙霞护体真气?你又怎会中了本派的灵空剑法?现下是全明白了,孽障啊。”张剑生道:“师父,大师,还请你们不要将此事透露半字出去。”张三丰知他不想陈剑平死后名节不保、遭世人唾骂,与虚弥老僧点头答允。张剑生问道:“师父,许久未见,你们怎么知道那天我在魔教总舵的?”张三丰略一微笑,道:“为师与虚弥老友带着凡儿云游各地,哪知那天碰到了剑风,问起近日来江湖近况,他也便说了,为师又问他为甚么会在这里,他说剑平瞒着向掌门他们,叫上他一起去魔教总舵助你,哪知半道上却将他甩开了,之后为师便和虚弥老友赶了过去,谁又料想为时已晚,再后来的你也都知道了。”虚弥老僧叹了口老气,道: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”

又过一日,张剑生等人收拾行装,叫了辆马车离开了太原城,一路赶往桃源仙府。到了桃源仙府,众派弟子得知玄冥教覆灭,俱是欣喜万分。向云鹤向张剑生道:“几日来江湖上没有一点动静,杨掌门已带人去往四处接应你,没想到你自己便回来了,当真可喜可贺啊,向某这便派人去找他回来。”张剑生抱着白海棠身子,脑海里百转千回,如何也高兴不起来。阿雪见了白海棠模样,不禁一呆,问道:“张郎……海棠姊姊她……她怎么了?”方剑松心下慌乱,也问道:“是啊师兄,白姑娘她这是怎么了?”张剑生只摇了摇头,也不答话。张思凡两只小手抱着阿雪的腿,抬起头望着她模样,软声道:“娘,凡儿可想你啦。”阿雪抱他起来,贴着他红扑扑的小脸,不禁面色凄然,直叫人心生怜惜。

当天晚上,桃源仙府内火光摇曳,各派弟子庆贺玄冥教覆灭。张三丰、虚弥老僧与净空、向云鹤等人正围坐在篝火之畔交谈。净空道:“张真人与师尊远道而来,晚辈有失远迎,还望见谅。”虚弥老僧笑道:“净空啊,甚么尊卑辈分俱是虚无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杨天松笑道:“魔教一除,从此江湖太平,当真是一番空前盛事啊。”韩千海望了望张三丰,道:“只是武当陈掌门为此殉身,总叫我们别派的万分过意不去,日后张真人若有甚么差遣,我山海派定当竭力相助。”张三丰暗叹几声,只摆了摆手。王天化也自叹了一声,道:“也当真可惜了那姓白的小姑娘,贫道记得她此前曾是魔教之人,没料想这次为了大局,竟做出了如此牺牲。”众人一阵怆然过罢,谈及八派后事,忽而意气风发,指点江湖,忽而感叹年老气衰,想着归隐山林。

转眼又是一天,陆剑风带着几个同派弟子,去到邻近的市镇上买了一副灵柩回来,安放陈剑平尸体。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桃源仙府外的山道上,各派头脑领着派内弟子分派而立,向云鹤望着净空,道:“大师!待昆仑派后事一了,弟子定赴佛前皈依三宝。”一番作别之后,各派弟子启程回往各派门户。南秦三杰告别了张剑生,回陕西老家去了。慕容不朽在张三丰盛情相邀之下,一同去往湖北武当山。一路上,阿雪见张剑生始终闷闷不乐的模样,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,阿雪心里愁苦难言,暗地里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。张思凡见娘亲伤心,年幼懵懂的他却也跟着伤心落泪,叫人好生不忍。

回到武当山,张三丰将陈剑平死讯告知了留守派内的弟子,众弟子不禁一阵失落,悲从中来。张三丰正式立顾剑歌为武当派第三代掌门人,掌管武当派内各大小事务。之后,将安放陈剑平尸体的灵柩运到后山,与秦晓晗同墓合葬。

张剑生神功在身,伤势恢复甚快,此时已无大碍。之后的几日,张剑生茶饭不思,只盼望着白海棠能够早日醒来,好多少弥补一些对她的亏欠。方剑松也如他一般闷闷不乐,时常来到白海棠房里帮忙照顾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“不管她变成甚么样子,只要她愿意,我便照顾她一生一世。”这天午后,阿雪独身一人来到紫霄宫求见张三丰。进了紫霄殿去,见他正与慕容不朽相谈前朝旧事,阿雪忙道:“师父,张真人,请恕阿雪冒昧来此叨扰你们。”张三丰知她心意,面挂慈笑。阿雪面色凄然,跪了下去,道:“师父,张真人,阿雪求求你们想办法救救海棠姊姊,我不想……我不想看见张郎这个样子……”慕容不朽拍案而起,重重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那榆木疙瘩竟因此一直冷落你么?”阿雪忙摇了摇头,慕容不朽正色道:“老夫这便去找他讨个公道!”向张三丰拱手道:“张真人,待会你我再一叙方休。”大步出了紫霄宫,往张剑生厢房而去。阿雪没能拦住他。

张三丰走到阿雪身前,扶她起来,语重心长地道:“再过些时日罢,相信剑生能够明白过来的。”阿雪摇头道:“不不,张真人,您博古通今无所不知,您一定知道有甚么办法能救海棠姊姊她。”张三丰皱了皱眉,叹道:“吸元大法邪门至极,老道也无能为力啊。”见阿雪面色苍白,想是伤心过度,心下很是不忍,道:“这世上若有能救她的办法,或许只有那个了罢?”阿雪顿时豁然开朗,问道:“甚么办法?”张三丰负手踱步,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纠结不已,隔了良久才定下心来,向阿雪道:“不是老道不肯相告,只是此着违背天理,老道也不能说啊。”阿雪又复向他跪下,双目中泪花滚动,道:“张真人,阿雪知道,我本不该求您甚么,但这次为了张郎,也为了海棠姊姊,我求您……求您一定要告诉我。”张三丰无奈叹道:“无论如何,你当真想知道么?”阿雪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倘若张真人不肯相告,阿雪便长跪不起。”张三丰心下不忍,银眉紧锁,道:“这世上能救她的,或许只有长生仙药了罢?”阿雪闻言,登时目色无神,呆在原地。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,苍白无血的双唇微微发颤,道:“张真人……阿雪……阿雪明白了……”张三丰霎时间懊悔不已,心想:“这女娃娃对剑生用情至深,倘若当真行了此下着,可真是老道的罪孽啊。”想到这里,忙道:“生死轮回自有天定,若要一人生,便要一人死,终究违背天理,老道希望你能明白。”阿雪凄然道:“张真人……阿雪明白……”缓缓起了身来,谢过张三丰,离开了紫霄宫。思绪茫茫的她心不在焉,在武当山上走走停停,待得天色渐暗,缓步回与张剑生共住的厢房去了。

哪知一只脚刚踏进房门,张剑生便朝她奔了过来,紧紧抱住她身子,道:“阿雪,你可去哪儿了?我好担心你。”阿雪有些喘不过气来,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了……”张剑生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慕容前辈都告诉我啦,是我错了。”阿雪道:“我……我没怪你。”张剑生放开她来,二人进了屋去,见张思凡已熟熟睡去,不禁相视一笑。阿雪道:“我们去看看海棠姊姊罢。”张剑生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携着她关上房门,到隔房去了。

但见白海棠仍旧一卧不醒的模样,阿雪握着她发冷手掌,道:“海棠姊姊她为了你,为了我们大家变成了这样子,我好恨自己无能,不能为她分担一分痛苦。”张剑生道:“倘若时间能够重来,当时我说甚么也要护她周全,不让她做这种傻事。”见阿雪正呆呆望着自己,不禁微微一笑,道:“你若是如此,我自也不会让你这么做。”阿雪见他久违一笑,不禁怦然心动,心想:“若是能每时每刻都见着他笑的样子,无论要我做甚么我都愿意。”张剑生见她茫然出神,晃了晃她身子,道:“我们出去走走罢。”拉了她手便走。阿雪问道:“要去哪?”张剑生道: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二人循着夜色,沿着百步长梯,来到了武当山天柱峰之巅。望着仙山夜景,微风拂面,二人坐下身去,不禁触景生情,俱是一阵茫然。阿雪怔怔望着天上星辰斗转变换,隔了一会,问道:“张郎,你说人要是死了,是不是就会回到天上去变成一颗星星?”张剑生道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阿雪道:“嗯……我怕……我怕有一天我会突然离开你。”张剑生道:“别说这种傻话。”阿雪道:“倘若……嗯……我是说倘若,倘若有一天我突然不在这世上了,你会怎么样?”张剑生道:“那我也绝不独活。”阿雪侧过身去,一双素手轻轻捂住他嘴,道:“不,我要你快快乐乐地活着。”顿了一会,道:“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张剑生道:“甚么事?你说。”阿雪犹疑了一会,道:“我要你答应我,无论以后发生了甚么,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过一辈子。”张剑生抓着她手腕,与她双目对视,道:“你今天怎么有些奇怪?”阿雪忙道:“你答不答应我?”张剑生略一沉吟,微笑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阿雪欣然一笑,偎在了张剑生怀里,柔声问道:“那最近你有甚么打算?”张剑生道:“白姑娘身子不便,我们总不能抛下她不管,你师父也在山上,日子也还长,先在这里住上几年再说罢,以前现在将来答应你的,我总不会忘记的。”阿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张剑生忽觉衣领湿润,低下头去,见阿雪明眸流光的模样,忙问道:“你怎么哭啦?”阿雪蹭了蹭他胸口,道:“张郎,阿雪有时候很迷茫,不知道过了千百年之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我?”张剑生道:“生死轮回本是虚无飘渺之事,但就算时间再过千百万年,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。”阿雪目中含泪,道:“阿雪也一样,阿雪要生生世世记着你的模样,生生世世做你的妻子与你厮守在一起,永远永远也不和你分开。”张剑生闻言心中惆怅不已,夜黑山高风冷,见阿雪犯困睡着了,衣物有些单薄,忙背着她下山回屋去了。

次日,阿雪不时便怔怔地看着张剑生,生怕再也见不到他的模样,张剑生虽看在眼里,却又哪里知道她心事?吃过早食,照看过白海棠之后,阿雪牵着张思凡小手回到房里,看着他可爱模样,不禁柔肠百转,紧紧把他抱在怀里,泪水如断线的珍珠,一行行落了下来,滴在张思凡额上。张思凡问道:“娘……你怎么啦?”阿雪忙摇头道:“娘没事……娘没事……”张思凡道:“你哭啦,凡儿去告诉爹爹。”阿雪道:“不不,凡儿别去告诉他。”张思凡道:“娘,那你放开凡儿罢,凡儿想出去玩儿。”阿雪道:“不,凡儿,你答应娘,以后要好好听你爹爹和太师父的话,知道么?”张思凡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凡儿知道的,娘的话也要听的。”阿雪猛然怔住,久久不能言语,隔了良久,才哽咽道:“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你身边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,肚子饿了记得多吃饭,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,不小心生病了便赶紧求医问药,每天不能太晚睡觉,不能对长辈没有礼貌,学到了武功不能去欺负别人,长大点了还要替娘好好照顾你爹爹,但不能学你爹爹那样对女人处处不留情却处处留情,不然以后你会很痛苦的,可知道么?”张思凡小脑筋咕噜一转,往阿雪一边脸颊亲了一口,软声道:“娘……凡儿都知道啦,嗯……你别伤心啦,你一伤心,凡儿也要不开心的。”阿雪看着怀中小生灵乖巧模样,更是心酸不已,眉眼通红一片,紧紧抱着他身子,久久不愿放开。

到了晚上,约莫过了子时,阿雪见张剑生父子已酣酣睡熟,忙起了身来,着好衣物,点了一盏蜡烛,找来于月荷留下的药箱,悄悄去到了白海棠屋里。阿雪迟疑了良久良久,想着从此与张剑生父子天各一方,相见再无期,一双秀目中流光盈盈,掩面抽泣,叫人好生不忍。

夜色渐渐褪去,暖阳东升,迎来了新的一天。张剑生醒了过来,不见阿雪身影,心想她如往日那般早起到柴房准备早食去了。起身着好衣物,却闻隔房传来“啊”的一声惊喊,张剑生心下一愣:“方师弟?不好,我过去看看!”刚出房门,便撞上了一脸惊慌的方剑松,忙问道:“师弟,怎么了?”方剑松急道:“你快过来看看!”二人奔进隔房,眼前一幕不禁使得张剑生呆了,只见阿雪白衣鲜血淋漓,躺倒在地上,白海棠如往常那般睡躺在床上,一本染满血渍的长恨医典、一个血迹斑斑的医箱与一颗干白无色的心脏杂乱摆放在她枕边。张剑生心慌意乱,奔过去扶起阿雪,但觉她身子发凉,一时没反应过来,伸指往她鼻尖一探,岂料竟丝毫没有气息流动,解开她胸前血红小衣一看,才知她竟已没了心脏。张剑生目瞪口呆,叫喊道:“怎么回事?怎么回事?到底发生了甚么!”转眼望见白海棠气色好转,眉发间已少了几分苍白。张剑生想到长生仙药一事,他似乎明白了,又见阿雪衣物里夹着一封血书,拿出来一看,八个刺目的血红大字映入眼帘:“参商永隔,虽死不悔。”张剑生心如刀割,抱着她身子跪倒在地,眼泪泉涌而出,泣道: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!我终于明白了,前天晚上你为甚么跟我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!你为甚么这么傻!为甚么!为甚么!”忙运起一股龙象真气往她丹田聚去,哪知无济于事,阿雪早没了呼吸。张剑生似乎有些绝望了,看着怀中阿雪面容,泣道:“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更叫我伤心难过的么?这人世间沧海桑田、千秋万载,就只有一个你,我失去甚么也不想失去你啊!”方剑松在旁不知所措,忙奔到紫霄宫叫来了张三丰,慕容不朽与顾剑歌也随之而来。

三人见了情形,一时寂然。张剑生见了张三丰,忙抱着阿雪身子奔到他身前,乞求道:“师父!您救救她!您快救救她!”张三丰摇头叹道:“这是老道有生以来犯下的最大一个错误啊。”张剑生茫然不解道:“甚么?”张三丰面色愁苦,道:“那天她来见为师,求为师指点门路医好白家姑娘,为师便告诉她了,本是要她知难而退,没想到竟酿成这般后果啊。”张思凡被隔房说话声音吵醒过来,没见张剑生和阿雪二人,屁颠屁颠地走出房来,到了隔房门前,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,正站在门口发愣,张剑生忙朝方剑松使了个眼神,示意他带张思凡离开,方剑松一阵无奈,也便照做了。

蓦然间,武当山一带天色转沉,落下纷纷细雪。张剑生不由怔住,面如死灰,呆呆望着屋外雪景,道:“师父,我不怪你,我和她注定要苦命一辈子。”张三丰仰头长叹,道:“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,罢了罢了。”慕容不朽在旁看着,不禁思绪万千,心想:“一直以来,老夫只当我与雪兰便是天下苦命之人,岂料想还有更苦于我们十倍百倍之人,造化弄人啊,当真苦了这两个孩子了。”顾剑歌瞧在眼里,也不禁生出几分悲天悯人之意,道:“师弟,人死不能复生,师兄希望你能看开点。”张剑生也没接话,行尸走肉一般抱着阿雪来到屋外,雪越下越大,张剑生脸上冷冰冰的,也不知是泪,还是融化了的雪。张剑生回首望着张三丰,目色融融,道:“师父,凡儿以后劳烦您好生照顾了。”转身要走,顾剑歌忙问道:“师弟,你要去哪?”张剑生面色凄然,道:“这里不属于我们,我要带她去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。”顾剑歌不解道:“甚么地方?”张剑生摇了摇头,道:“师兄,待白姑娘醒过来了,劳烦你代我转告她不要胡思乱想,要她好好地活着。”顾剑歌无奈应道:“好。”张剑生回房携了黑玉白雪双剑,抱着阿雪那越发冰冷的身子下山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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