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闯戈壁
那是1979年夏天,张永生带着牛晋辉和吕卫国到的中蒙边界施测三、四等三角网,走进了沙漠戈壁。农历七月初七的头天晚上,他们借住在哈日苏海边防连。
第二天早晨起床,吕卫国拉开电灯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爬了一层蚂蚁,原本洁白如雪的天花板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黑纱。
“今天是七月七,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,要下雨。”边防连连长说,“你们今天就别去了,休息一天吧。”
中国人大多都知道牛郎和织女的故事,这对儿浪漫又凄惨的恋人,被王母娘娘无情地隔离在天河两边,只有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才能相见。喜鹊以其微薄之力聚集到天河上搭桥,苍天感动地落下泪水。所以,七月七下雨成了人们传颂“鹊桥会”的依据。张永生念书多,见识广,他知道这是一种气候规律,是先人对自然规律的一种总结。七月七是乞巧节,是一个节气。我国农历的那些节气,无不吻合大自然的客观规律。许多传说故事都建立在一些现实的规律上,只有这样,才能代代相传,这是先人运用智慧的典范。没想到“鹊桥会”的神话故事也传到了这大漠边关、茫茫戈壁,连蚂蚁都聚集在天花板上佐证下雨的必然。张永生看看天,晴空万里,笑着对连长说:“戈壁滩下雨,来得快,去得疾,我们有雨衣,没问题。”
他们在沙漠戈壁已经施测了一个来月,没有见到半滴雨,可是这里的恶劣天气耽误了不少时间。为了赶任务,他们谢绝了边防连连长的好意,踏上了去圆山的道路。说是圆山,其实根本就不是山,戈壁滩几乎就是平川,只是那里的岩石坚硬,经历了千百年风雨侵蚀没有周围的损失严重,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高地,相对高度也不过百十来米,被风雨打磨地山头平缓、四周浑圆,故称圆山。因为其位置相对好找,看周围无遮无拦,所以测绘兵就在其上布设了一个大地控制点。他们计划将这个大地控制点作为一个已知点,预设5个未知点,一路观测,测完达兰图如附近那个大地控制点闭合,完成一份成果,晚上借宿边防连达兰图如值勤点。边防连连长为了减轻他们的负重,安排巡逻队帮助他们将作业用不着的东西直接带往达兰图如。
张永生、牛晋辉和吕卫国三人轻装上阵,身穿78式“的确良”绿军装,腰扎紫红色高丽纸武装带,左肩右斜黄挎包,右肩左斜绿水壶,行走在沙漠戈壁中,就像三棵在风中摇曳的梭梭树。
梭梭又称盐木、琐琐,可以说是那片沙漠戈壁上不可多见的唯一的一种植物。它长着戈壁般灰褐色的树皮,鱼鳞状的叶子贴着枝节绽露绿色,既耐零上40℃的高温,又耐零下40℃的严寒;既适应大气干旱,又适应土壤涸枯;水平根系广呈毛须状,垂直根系长可深扎5米以下。它属于灌木,但是能长成大树,一旦成树就会像沙漠胡杨一样千年不死,死后千年不倒,倒后千年不朽。如果把胡杨比作沙漠里长发飘逸的辣女,那梭梭就是戈壁里裸秀肌肉的猛男。
之所以说那片区域是沙漠戈壁,是因为那里的地形也分不清沙漠和戈壁,沙漠与戈壁都连在了一起。
吕卫国将冲锋枪挂在胸前,背着经纬仪和三套雨衣,扛着三角架走在左边;牛晋辉胸前挂着冲锋枪,背上背着电台,扛着两根三米测杆走在右边;张永生腰挎手枪,背着小测板和装着各种工具的测绘包,提着一把多功能战备锹走在中间。因为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中没有别的潜在危险,他们没有拉开距离按序列行进,这样走便于聊天。
这里的天似乎比内地高远,瓦蓝色的天空布满了云朵,大的、小的、黑的、白的,千姿百态,相互追逐着从头顶飘过。微风吹拂着脸面,感觉心旷神怡、浑身舒坦。三个人有说有笑,在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,也不觉得孤寂无聊。
沙漠戈壁广阔无垠,一望无际。圆山看着离哈日苏海不远,可是走近它并不容易。俗话说“看山跑死马”,更何况脚下不是松软的流沙就是杂乱的碎石,而且看似一马平川,实际上风雨冲出了无数沟沟坎坎、堆砌了无数梁子沙墙,比在平原走要耗费成倍的时间。
他们下沟爬坎、绕梁子、翻沙墙,不知走了多长时间,感觉风大了一点。那风时不时地就打成一个旋儿,将沙土卷起,扬到空中,浑黄一片。风越来越大,那些小旋风形成了一股股“小龙卷风”,将黄沙越卷越高,远看就像是根通天的沙柱,漂移一段距离轰然倒塌,黄烟弥漫。
“看——”吕卫国指着西边突然大叫一声。低着头眯缝着眼睛走路的张永生和牛晋辉瞪起大眼一看,只见吕卫国手指方向,有一道黑压压的通天灰墙,铺天盖地,就像大海涨潮时的滔天大浪一样朝他们滚压过来。
“有沙暴,我们三人挽起手,别乱跑。”牛晋辉像指挥官似的迅速下达了命令,并伸手一把将张永生的右胳膊钳住。五年前他随“老测绘”来参加中蒙边界联合检查,在这里待了四个多月,对沙漠戈壁的脾气已经了如指掌了。
“快点儿,找个地方躲吧。”吕卫国也一手抓住了张永生的另一只胳膊急切地说。他们这次来沙漠戈壁也转一个多月了,早有了经验。只是这时两个人一人抓住张永生的一只胳膊,张永生不知往哪边跑。
张永生环顾一下四周,决定性地叫道:“那里,十点钟方向。”
牛晋辉迎风看去,不远处有个稍稍隆起的小沙包,那沙包虽然不大,但有十几米高,为他们三个人遮挡沙暴绰绰有余。遂赞叹道:“大学生,脑子就是好使。”接着冲吕卫国大喊,“小吕,西北方。”说完拉着张永生就走。
吕卫国也看清了张永生和牛晋辉说的那个沙包,急忙跟上,与牛晋辉一起架着张永生迎着狂风飞奔。多亏牛晋辉和吕卫国都有武功,要不然别说迎着那飓风奔跑,就是走都不一定走得动,说不定会被那风吹得无影无踪。
天越来越暗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儿,狂风裹着沙子,吹着裸露的戈壁石和雨水冲出的沟坎,发出轰轰隆隆的响声,好像阵阵滚雷。这沙漠戈壁一马平川,没遮没拦,三个人只有硬挺。他们低着头,迎着狂风,向那沙包狂奔。
在三个人扑向那沙包的同时,上空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呼啸声,天一下子黑了下来,沙子就像是有人从天上向下倒一样哗哗啦啦地倾泻在他们身上。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,趴在沙包上一动不动,静静地听着呜呜的大风声和哗哗啦啦的下沙子声。
十几分钟过去了,风仍然没有减弱的迹象。张永生感到憋闷的不行,想动一动,可是动弹不得。他的上身被吕卫国和牛晋辉的两只胳膊死死地摁住,下身也被他们两人分别压上了一只腿,吕卫国的腿还将张永生的左腿死死地缠住。
“压死我了!”张永生冲着牛晋辉喊一声。牛晋辉侧脸看了张永生一眼,抬起胳膊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,没有说话,又照原样摁住了他。
“放开手!抬起你的腿!”张永生又冲着吕卫国的耳朵喊。吕卫国不但没有放手松腿,反而压得更重了,还张着大嘴冲他说话。他一句也听不清。这才意识到,他的话,牛晋辉和吕卫国也没有听清,风太大,嘴里全是沙子,喊出的声音沙哑,而且他们的耳朵眼都被沙子灌满了。
张永生不喊了,在沙漠戈壁里工作一个多月,干热风天天刮,连吹带晒他们的脸上都脱了皮,嘴唇裂开了口子,都成了兔子——三瓣嘴,大声说话裂口就会增大。他闭上眼睛,咬着牙坚持。感觉头被埋住了,就昂起头摇晃几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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